孩子出生的時候,你會認為這是生命的開始。其實不是的。當老人死去的時候,你會認為這是生命的結束。其實不是的。生命比出生和死亡要博大得多、深遠得多。在生命中發生了許多次出生和死亡,但生命本身並沒有開始和結束:生命跟永生是等同的。但是你不能很容易地理解生命可以轉化為死亡;甚至承認這一點都是不可能的。世界上有些不可思議的東西;其中之一就是你無法設想生命可以轉化為死亡。什麼是生與死的臨界點?
你也無法確定生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:是從孩子出生算起,還是從懷孕算起?其實在母親的卵子和父親的精子結合之前,生命已經存在了——卵子和精子都是活的,因為兩個死東西的結合產生不了生命。
其實生命很早就開始了。這對於你只是理論和假設——但對於我這是個體驗、經驗。生命開始於你前世死亡的那一刻。當你死的時候,其實只是生命這本書的一個章節結束了,而生命這本書並沒有結束,它有無數個章節,一個章節結束了,另一個章節又開始了。
人在臨死前,這一生從出生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像電影一樣快速閃現出來。在這一章結束之前,他回憶起所有的經歷、未實現的欲望、失望、挫折、痛苦、快樂——每一樣東西。
身體要走了,但頭腦不會隨著身體走,從頭腦裡釋放出來的欲望會依附在靈魂上,這個欲望將決定你的來生,所有未滿足的都要去尋求滿足。
新生命有百分之九十九是在前世死亡的時候決定的——就像一粒種子,種子裡已經擁有了整個藍圖:生根發芽、長成樹木、開花結果...
大部分人死的時候很執著、很痛苦。他們不想死,但可悲的是他們只有到死的時候才會認識到這個事實:他們還沒有真正活過。以往的生活就象是一個夢,但死亡已經來敲門了,沒有時間去彌補了,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。
我曾經問過那些在玩撲克牌、打麻將的人:「你們在幹什麼?」
他們說:「在消磨時間。」
我從童年的時候起就反對這種說法——「消磨時間 」。我爺爺是個麻將高手,我就問過他:「你都這麼老了,卻還在消磨時間。難道你沒有看見其實是時間在消磨你嗎?你們一直都說消磨時間。但你們甚至都不知道時間是什麼、在哪裡。你要是知道就把時間抓來給我看看。」
所有這些說法:什麼「時間在飛逝」、「時間一去不復返」都只是一種安慰。其實是你在飛逝——你的生命每時每刻在消逝著。但你卻一直認為是時間在飛逝,好像你一直毫無損失,是時間損失了。
只有當死亡來的時候,你才意識到:不是時間在消逝,是你自己在消逝。這時你再怎麼執著、掙扎都沒有用了。你變得相當痛苦,這是無法忍受的痛苦。大部分人死的時候就是在這種痛苦中昏迷過去了。
如果你在死的時候沒有任何執著,沒有任何放不下的東西,沒有任何想繼續活著的欲望,甚至不希望多活一個片刻,那麼你就能在清醒的、有意識的狀態下死去。你不會昏迷過去,你能清楚地看到整個過去,你能看到這一生的所做所為都是愚蠢的。
有些欲望得到了滿足——但你因此獲得了什麼?有些欲望還沒有得到滿足——但就算滿足了又能怎樣?
這是一個奇怪的、你注定會失敗的游戲——不管輸贏最 後都是失敗。你的快樂就象是寫在水面上,而你的痛苦卻象是刻在花崗岩上。成功也是一種失敗,快樂也是一種痛苦——或者說快樂只是在鼓勵你去遭受痛苦。
所有的快樂都只是夢幻,你的兩手還是空的。
整個生命就是個惡性循環:你持續地在同一個圈子裡打轉。你沒有達到任何地方,因為你總是在遠圓周上移動。成功、失敗、快樂、痛苦,一切都發生在圓周上,而你生命的核心總是與圓周上的每一個地方保持著同樣的距離。你也很難看見你在圓周上,因為你太投入了其中了。但是現在死亡來了,突然一切都從你手 裡消失了——你空空如也地站在那裡。
紀伯倫在他的名著《先知》裡有一句話...先知說:「我就像一條即將溶入大海的河,等待一個時刻回顧走過的一切地方——叢林、山脈、人。這是個豐富多彩的旅行,但在這最後的瞬間,一切都要消失了。因此就 像一條河在即將投入大海的懸崖邊回顧一樣,我也想回頭看看。」
但是這種回顧只有在你不執著於過去的情況下才有可能;否則你只會害怕失去過去,你不可能有時間去看。
如果一個人在充分的覺知中死去,看到過去的一切,看到那整個的愚蠢,那麼他在來世出生的時候就會帶著一種銳利、一種智慧、一種勇氣——這是自發的,他並沒有做什麼。
我的興趣是在於去探知那些未知的東西。我從不往回看,這一直是我的生活方式。我對過去不感興趣。既然你無法回到過去,所以何必要浪費時間想著過去?我總是向前看。即使在死的時候我依然是向前看的——這讓我很清楚知道了:為什麼我不害怕。那種莫名的害怕是出於對未知的恐懼。你執著於過去,並且害怕進入未知的領域。你攀附著已知的東西,熟悉的東西。這也許是痛苦的、 醜陋的,但至少你已經知道它。你似乎跟它產生某種友情。
這會令你很驚奇,但這是我對千千萬萬的人的感受:他們執著於他們的不幸,原因很簡單,就是他們已經跟他們的不幸建立了某種交情。他們跟這個不幸生活了太長的時間,以至於要離開它就好 像是要離婚一樣。
婚姻的情況也是如此。夫妻雙方都想離婚,每天都想,但最終還是維持著,原因就是他們都害怕未知。這個男人不好,但誰知道別的男人會怎樣?也許還不如他。至少這個男人的毛病你自己已經習慣了,你能夠忍受,你已經皮糙肉厚了。如果換一個男人,可能又要脫一層皮,再來一次忍受的過程。因此人們繼續執著於已知的東西。
看看人們臨死的時候。他們的痛苦並不是死亡。死亡沒有任何痛苦,反而很舒適;這就像一個深度的睡眠。你認為在深睡中會有痛苦嗎?
但他們並不關心死亡,這個深度睡眠;他們操心的是那些已知的東西正在從他們的手中溜掉。害怕只意味著一件事:失去了已知而進入了未知。
而勇氣正好跟害怕相反——總是準備拋棄已知,而跳入某些新的東西...很新鮮、很迷人。這就是勇氣。勇氣不是某種你能練習的東西,像練瑜珈那樣。
世上最大的恐懼當然就是對死亡的恐懼,而這也是對你的勇氣最具有破壞性的。
關於前世的問題,其實我並不想多說,因為這些東西對你來說都是假設。我也不想給你們任何信仰,相反,我在持續地砍掉所有可能在你的頭腦裡制造任何信仰體系的東西。
你愛我,信任我,因此無論我說什麼你可能會相信。但我還是要一再地強調:任何不是基於你的體驗的東西,都只能把它當作假設,不要把它變成信仰。
因此我只建議一件事情。
現在你不能回到你前世的死亡,但是你可以開始做一件事:隨時準備從已知跳入未知,在任何事情上,在任何經驗上。
以上文章摘自《From Misery to Enlightenment》第九章:勇氣——就是跟「未知」談戀愛
http://www.osho.tw/ebook/book64_09.ht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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